寒风中飘荡的羊毛【文/杨永】

总记得，安集海

白茫茫盐碱滩上

寒风中飘荡的羊毛

丝丝缕缕，影影绰绰

像蜘蛛网一样轻轻飘摇

总难忘，二营八连

乱蓬蓬骆驼刺间

碱尘里漫步的羊群

三三两两，走走停停

像乌云团一般朵朵萦绕

执羊鞭的老汉是我父亲

长征突破腊子口他持枪矛

爬雪山过草地他戴红军帽

奋勇抗击日寇负伤的英豪

建设乌城、石河子屡立功劳

跟着羊群的是我母亲

18岁参军乘飞机在哈密报到

响应组织多生多育的号召

为石中后勤工作奉献效劳

因出身赶下农场颠沛羊肠小道

五口之家一间小屋煤烟缭绕

环境突变批斗学习日夜难熬

贫寒的连队座落盐碱泥淖

荒疏的条田散布稀拉禾苗

淤积的排碱渠边不长绿草

一百多号职工的连队萧条

破旧的房舍把大礼堂环绕

一排一排的泥砌砖屋碱了墙脚

却居然还有一所小学校

大走资派于潭父亲管卫生室医疗

九．二五起义的老连长关照

让父母把一群羊只承包

放羊在连队算是自由轻松

不用像大田农工披星戴月辛劳

父亲忠于职守想法让羊儿吃饱

八连的盐碱滩分布在连队周遭

萱厚的白色碱尘深可没脚

最可赞生命力顽强的梭梭和碱蒿

一蓬蓬一簇簇展示生命的高傲

那种深绿蕴含着对恶境的轻藐

沙碱地里挺拔着一蓬蓬红柳条

绿枝红叶在白色碱滩上招摇

旋风起处白色龙卷向远处玄杳

野兔、刺猬、黄鼠狼、狐狸窜跑

麻雀叽叽喳喳在梭梭枝上喧闹

父母的羊群在碱滩上踩出小道

羊粪蛋像是一团团散落的黑枣

羊蹄踩在碱地上像印章一般小巧

羊儿吃绿植上的叶片来获取温饱

却不小心在刺柴尖上被刮掉羊毛

一绺绺的羊毛在眼前飘啊飘

在荒寂的原野上风吹袅袅

那是美利奴细毛羊留下的信标

更是对牧羊者辛劳的回报

就看你有没有心想不想要

憨厚的父亲与母亲发生争吵

就为了采拾那些飘散的羊毛

父亲说与其让羊毛风中飘摇

不如费点劲拾攒起来交公最好

母亲说你是天下傻子第一号

父亲把拾来的羊毛装进书包

交给连长却看到连长眉毛上挑

说老杨你这个老兵真值得称道

你看你脚上那双棉鞋比较单薄

不如你自己织双袜子保暖双脚

母亲嘲讽父亲说你不会关心自己

让连长来给你启发指路教导

父亲这才把书包交给母亲

母亲用浓碱水把羊毛煮泡

撕成绺再用纺锤纺成纱条

母亲在刺棵子上拾拣羊毛

却从没像别的职工在羊身上薅

白茫茫的盐碱滩上东奔西跑

像步步艰难在水中采摘菱角

寒风中缕缕羊毛热情地投怀送抱

日积月累母亲采摘的羊毛不少

洗去油渍烘干撕成长毛条

一根筷子插一个土豆做成纺锤

毛线要细要粗手指任意可调

母亲夜夜在油灯下辛勤操劳

纺成的毛线团越来越大

织成的毛袜子结实坚牢

父亲在红军时学会了编织

织出的毛袜子好大的针角

厚厚的绒绒的绵绵的寒冬暖脚

安集海的寒风掠地怒咆

盐碱滩的冬雪填平沟壕

脚上穿的羊毛袜子柔暖自保

上学的路上何惧寒啮冰獠

暖意融融更能开启心窍

盐碱滩的冬天滴水难凿

安集海的酷寒阻断冰镐

父母纺织那洁白柔软的羊毛

贫寒简陋的生活不再单调

女纺男织更觉快乐熏陶

总难忘，安集海

一群羊陪伴着二老

走在盐碱滩上的羊肠小道

弯弯曲曲，飘飘渺渺

像海市蜃楼的幻影融入广袤

总记得，二营八连

羊只儿在柴蓬间吃草

那些羊毛丝儿在风中飘摇

细细长长，寂寂寥寥

像鹅行鸭步的舞蹈飞扬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