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家书【文/潘莉红】
赵哥，我的夫：
今天是我们结婚20周年纪念日。之所以提笔给你写信，是因为我们单位在开展女职工写“一封家书”的活动，用这种写信的方式表达我的心情，下笔间感觉出了许些生涩。别人都称呼自己的丈夫叫老公，而我却改不了多年的习惯称呼你“赵哥”，我觉得这样会更加亲切。
赵哥，记得吗？2016年3月29日，是你在肿瘤医院接受胃癌切除术的日子。一年的时间內，你经过一次开肠破肚的大手术，胃切除百分之九十，又经过八次生不如死的化疗，体重从145斤降到109斤。就像米豆姐形容的那样：这绝对是一场战斗，战场上没有硝烟，只有黑暗；看不见凶残的敌人，只有赢弱的自己。虽然已经过去一年了，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我的心还是撕裂般着痛。手术前你对我说：“你看我们小区楼下的广玉兰花开了，我却病倒了……”我不知道用什么话语安慰你，只是背着你偷偷地流泪。人只有住进医院的时候才知道健康的重要性。赵哥，你一直是我和女儿的顶梁柱，只要你健康平安地活着、幸福就会永远与我们相伴。我们不需要甜言蜜语，也不需要高雅时尚的形式，只要心系彼此，一家人和睦健康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你放心，不论有多大的困难和坎坷我都会陪你跨过去的。
就在4月29日那天，你开始了第一次化疗，接下来是第二次，第三次……一直到9月21日，共计八次的化疗让你痛楚难忍，生不如死。你说肚子里像火炭燃烧一样，感觉就要膨胀爆炸了。你又说身上好像有千万个小虫子在咬你，又疼又痒。你浑身的汗把病号服都湿透了，我心里又急又怕，还以为你快要死了，赶紧跑去找医生给你打针缓解痛苦。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我无法替代你生病，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你照顾你。为了给你改善伙食，加强营养，我经常去跟床位医生和护士讨教护理知识和术后化疗饮食，我每天给你按摩身体，每天变换着花样给你煲汤，给你做手擀面，忙忙碌碌穿梭在家和医院之间，朋友们都说我整个人亢奋得像打了鸡血一样。我以前是个柔柔弱弱，胆小怕事的女人，平时路上遇到蚂蚁都避开走，生怕踩到他们，可是现在我不仅学会了杀鸡杀鱼杀鸽子，还学会了杀黄鳝杀老鳖，你肯定难以置信吧!
每当夜晚，躺着医院的陪护床上，思绪飘移在南柯一梦的荒野上，犹如迷失的罗盘。经常是在恶梦中惊醒，已经记不得梦中人梦中景。打开手机，巡视疏如陌路的微信朋友圈，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让我放肆倾述的人，心痛的无法呼吸，眼泪在眼眶忍隐着不让它流出来。窗外夜色如墨，病房里此起彼伏的不光是陪护的鼾声，还有病人的呻吟。戴上耳机听着《今夜你会在哪里》陈瑞的歌，每一句都唱得人心又薄又脆。夜，是醒着的，朦胧的夜色中，轻轻地音乐把整个世界染得不再安静，失眠的不仅有我，还有窗外沙沙作响的树。
关于每次出院小结里病症指数、血项指标、治疗方案、药物用量的太多的信息一直在脑海反复闪回，我本不想拿品味生活的时间用来咀嚼一些淡而无味的数字和看不懂的医学术语，可是还是强迫自己记住你每一次检查，因为每一次数据的变化都不亚于一次“地震”。神经在对下一次检查，下一组数字的期待中不安的绷紧，信心在锱铢必较的对比中悬于一线。每个人都希望能保持快乐平和的心境，可是很多人面对心灵天空的寒暖阴晴又往往像面对命运本身一样束手无策，在喜与怒、乐与忧的频繁交替和无常更迭中随波逐流，不再去费心思索内心的领地里到底是“谁主沉浮”。
赵哥，你知道吗？在你化疗期间我做每一件事情，说每一句话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你生气，生怕在某个细节出错，要知道化疗后的副作用比自身的疼痛更加难于承受。因为很多时候绝望与希望、坚持与放弃其实只是一念之差，狭路与平川，荒芜与生机其实只有一网之隔。我每天都会为你祈祷健康，每天给你加油，也为自己加油，人的身体很脆弱，但人的意志可以很坚强。昨晚你在微信里和我说：“莉红，我这辈子最愧对的人就是你，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我经常对你发脾气，而你总是默默承受，容忍我太多。”赵哥，你要记住，我和女儿永远和你站在一起，我们一起加油。
最近很忙没什么时间静下心来写作。忙碌充实的生活里只有你和越孩，在你生病的日子里，满满地存在于我的世界里，我很喜欢忙里偷闲拍点照片，也许是不想美景太快溜走，也许是想分享美好瞬间，也许想保留记忆。陪你一起去公园散步的时候，我喜欢用手机给你拍照，记录你的健康，记录你每一天的进步和欣喜，然后分享给关心我们的家人和朋友。
在公园的一角有一大片紫色小花，我们蹲下来，静静地欣赏这片小风景，浅浅的紫在微风中轻轻摇摆，仿佛在流动，又仿佛在欢笑。我知道这种紫色的小花叫四叶草，它寓意着幸运和幸福。花香浸染的岁月，深深浅浅，那梦幻般如迷雾的紫色，悠然灿烂在春的艳阳里。赵哥，此时我想对你说，花和人一样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不幸，但是生命的长河是无止境的，需要不断地战胜困难，走出险境。时常有着这样的感叹，岁月愈老，人心愈淡然。试着在心里画一幅画，有鸟鸣，也有花香。让自己有独处思考的空间，来温暖灵魂。让一切静下来…因为幸福与平静包容与关怀，才是最好的结果。
赵哥，信就此搁笔，因为我的泪早已潸然于纸上。在以后的日子里，我还会一如既往陪伴着你，不离不弃!
祝你健康快乐!
你的妻：莉红
2017.4.26
【作者简介】
潘莉红：笔名秋枫，1972年9月出生，现居安徽省合肥市，供职于合肥机务段。安徽省作协会员，上海铁路文协理事，安徽阜阳市青年作协副秘书长。